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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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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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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麼那麼晚還打來？」我瞄了一眼時鐘，已經十一點多了。
「你阿嬤睡了吧？」阿本小聲的問。我差點聽不清楚。
「放心，你那邊再大聲吵不到她，已經睡著了。」
「那走了啊，天台喝酒。」
「別鬧了，都幾點了。」
「不見不散啊！」阿本喀一聲就掛了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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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只有神經病才會在這種天氣喝酒。
但我還是出門了。
張知本老是說我沒父母管真是方便，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被罵。
我只能說這件事情我們自始至終乃至於一輩子都可能無法互相理解的。
當你見過老人家等不到你回家最後坐在沙發上睡著的模樣，你就不會再想讓她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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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的夜晚仍是非常具有寒意。我穿上外套快步走著。
從學校附近的便利商店隨便買了兩個麵包，就翻了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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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爬上天台時，發現夏和蓉也在那。難得看見她穿便服的樣子，和平常很不一樣。阿本對我笑了笑，拋過來一瓶酒。
我扔回去一個麵包：「什麼狀況？」
阿本雙手一攤：「不是我喔。」
「喂，我的呢？」夏和蓉伸手，像個討債集團。
「沒有，女生吃宵夜會變胖。」
「我有本錢吃你管我！拿來啦！」
我拉開啤酒喝了一口後身體抖了一下，媽的有夠冰的。「到底那麼晚來幹嘛的啊？」
夏和蓉笑兮兮地指著天空說：「看天空啊。」
「神經。」
「騙你幹嘛，你給我過來哦！」夏和蓉不知不覺對我們開始都使用命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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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她身邊坐下。真是越來越跨張，連鋪在地上的毛毯都有了。
「你每天都在這裡看天空，但你看過這裡晚上的天空嗎？沒有嘛。你看，今天星星超多的誒！」
我抬頭，滿天星點。
夏和蓉伸手攤開我的手掌放在眼睛下面。手遮住眼角四射過來的餘光，夜空更覺清澈，有一瞬間被星光閃爍的迷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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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吧？帶你看那麼漂亮的天空，是不是該進貢你的食物了啊。」
「天空又不是屬於妳的，阿本拿啤酒來換，妳拿什麼換？」
夏和蓉露出狡黠的眼神，喊了一聲：「阿本！」
「收到！」
我還沒反應過來，阿本已經爬上高台打火點燃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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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蹦！
煙火在半空中炸開，綻放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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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樂！我拿這個換。」夏和蓉從背後拿出一張卡片。
「驚喜吧！」阿本將一瓶冰啤酒貼在我臉上。「我送你喝不完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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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的。夏和蓉將卡片塞在我手中。
「傻子峰，打開來看看吧。」
我拆開信封，原來是一張明信片。上面印刷著圖像，是我在趴在欄杆上仰頭看著天空的樣子。在低光度的天台上，明信片上的天空是一片墨藍。
翻了過來，背後寫著：「去看更多的天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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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要不是夏夏提醒，我還真不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余成峰的生日在愚人節，靠超屌，根本就是你的節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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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真多，喝酒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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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突然地不再說話，空氣中只有酒瓶敲擊的聲音。夏和蓉靜靜的吃著麵包，我望著她，不知道此時她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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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地上已經好幾個空罐，我們在毛毯上躺了下來。夜漸深，星星感覺更為明亮。夏和蓉躺在我們中間。這樣的三人隊型。
「今天你生日，許個願吧。」
我看著她，說：「我不許願的。」
「太好了，那讓給我許吧。」
「靠，願望還可以讓的喔，那我也要一個。」阿本出聲。
「好啊，都給你們。」我無所謂。
阿本突然指著天空說：「飛得好慢的流星。」
順著他指的地方，夜空中有一個亮點不斷地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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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飛機啦。」夏和蓉趕緊伸出手朝著亮點的方向將手掌握成拳頭。「你們不抓嗎？」
「要抓一百台誒，白癡才抓。」阿本喊著。
「沒抓過。」我說。
「吼喲，那你們的『扣打』給我，快抓啦！」
「這東西還可以給的喔？」
「快啦！我手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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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不過夏和蓉，我們只好也伸出手抓飛機，三個人的手在空中互相敲擊。同時往她的嘴巴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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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和蓉假裝吃掉，說：「太好了，這樣我只差三十二台了。那現在我要先來許阿峰給我的生日願望。」夏和蓉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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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在夜裡閉上眼睛虔誠許願的夏和蓉。
我依然覺得相信許願就會實現的人都是天真的傻子。
但。
凝視著她臉龐的弧度，心裏順著她的髮稍、眉尖、鼻子再滑過嘴脣，描繪著光透出的輪廓邊緣。難以把視線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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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刻，我希望她還不要那麼快張開眼睛。
有那麼一刻，想把她許的願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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